殊不知空口无凭,承诺在顷刻之间就可以改变。 他在梦里看到小时候,小阮明棠因为母亲万禾的身份被非议。 因为万禾曾是钵兰街的卖烟女郎,小报都说她是母凭女贵,仗着孩子才麻雀变凤凰。 小三、二奶……幼小的阮明棠听过太多外界对万禾的揣测和诋毁。 “明棠,不要哭,不要听这些不好的话。 是
这就是他和她后来都被长辈们津津乐道的初识。
紧跟着,顾钊庭又梦到八岁时。
他踩着自行车去接六岁的阮明棠放学。
此后,一直到十几岁,他的车后座都属于这个乖巧漂亮的小妹妹。
“哥哥,你会一直这么喜欢我,保护我吗?”
“当然,明棠,我会一直喜欢你,保护你。”
十三四岁的少年啊,大言不惭地承诺,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殊不知空口无凭,承诺在顷刻之间就可以改变。
他在梦里看到小时候,小阮明棠因为母亲万禾的身份被非议。
因为万禾曾是钵兰街的卖烟女郎,小报都说她是母凭女贵,仗着孩子才麻雀变凤凰。
小三、二奶……幼小的阮明棠听过太多外界对万禾的揣测和诋毁。
“明棠,不要哭,不要听这些不好的话。”
是他冷着脸赶跑了那群坏小孩。
是他替她捂住耳朵,擦掉眼泪,告诉她不要害怕。
可是后来呢?
“哥哥,为什么后来都变了?”
第18章
在梦中,顾钊庭仿佛看见阮明棠哀伤的眼睛。
那句哽咽的质问犹如凉水兜头泼下,他瞬间惊醒。
主卧的窗帘没有拉紧,薄薄的日光透进来,洒在窗前的一张合影上。
顾钊庭走向床,拿起相框仔细端详着阮明棠的脸。
她和少年时几乎没有区别,只是不大开心了。
“哥哥,你说过一辈子保护我、爱我,为什么食言?”
耳边,阮明棠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不起。”顾钊庭喃喃。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人心本就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特助打来的。
“什么事?”一夜多梦,顾钊庭的声音嘶哑低沉。
“顾总,阮明棠小姐的遗产中有一间叫灯塔的画廊,我叫人去看过了,在石澳。但是他回来说,那里的保安说了,只有您去才会开门放行。”
特助的声音有些为难:“您看您要过去一趟吗?”
画廊,灯塔。
顾钊庭轻轻念着这两个词。
沉默了一下,他回答。
“半个小时后,让司机在香岛道等我。”
“好的,顾总。”
2个小时后,石澳,灯塔画廊。
“仁叔?”
刚一下车,顾钊庭就看到熟悉的老人。
原来特助说的保安就是阮明棠在老宅中的管家仁叔。
他没有回乡下养老,而是替二小姐守起了生前最宝贵又不为人知的地方。
“顾先生,请跟我来吧。”
仁叔的态度有些冷漠,连正眼都没有,径直走在了顾钊庭前面。
顾钊庭抿了抿唇,没有计较,沉默着跟在身后。
在推开门之前,仁叔终于开口,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红了眼眶。
“顾先生,有些话本来不是我这种下人该置喙的,但是我看着二小姐和你长大,有些事情,二小姐不愿意问,我却要替她问一问,请您如实告诉我。”
仁叔用浑浊的眼看着顾钊庭。
“您尽管问,但凡我能回答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如今阮明棠已去,仁叔恐怕是唯一了解她的突破口。
“顾先生,你知道二小姐的母亲去世了吗?”仁叔问。
顾钊庭一怔。
仁叔露出失望的眼神:“看来您是不知道了。”
“我……”顾钊庭无法回答。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想起阮明棠打的电话。
“哥哥,你能不能来玛丽医院?我妈妈她……”
明明那个时候她已经那么伤心了,连声音都在颤抖。
可是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们已经要离婚了,你自己的家事自己处理吧。”
顾钊庭根本不敢想象阮明棠听到这句话是怎样的心情。
他后面竟然还提醒她不要忘记下午的澄清发布会。
想到这些,顾钊庭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您知不知道,二小姐是怎么自己撑着完成整个丧仪的?”
仁叔满脸心疼。
“顾先生,您和二小姐这么多年感情,您对她真的没有一点点爱吗?”
仁叔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钊庭的心间一疼。
他知道这个答案必然是有,可他就是说不出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错过了。”
仁叔叹息。
“好了,您进去吧,这是二小姐留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仁叔推开门。
刚一走进去,顾钊庭就被铺天盖地的画震撼了。
灰色的、彩色的,大的、小的。
无一例外。
画的全是他顾钊庭。
第19章
顾钊庭站在门口,一时无法向前走。
这些画好似是按年份排序的。
越靠近门口,画中的他就越年轻。
几岁的、十几岁的……
尽管是门外汉,顾钊庭依旧能看出阮明棠笔触的变化。
一开始还有些稚嫩,后来就炉火纯青了。
顾钊庭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画中阮明棠的签名。
说是签名,其实也不算。
是一朵青色的小雪花。
“哥哥,我以后想当画家,我的公司交给你管好不好?”
十来岁的阮明棠曾经这么对顾钊庭说过。
“你知不知道,你和阮冬棠处心积虑想从明棠那里夺走的一切,她早就准备好给你了!”
宋时廷愤怒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
“明明只要你说一声,她就会乖乖地双手奉上……”
顾钊庭苦涩一笑。
是啊,阮明棠这么爱他,他想要的,只要她有,什么时候没给过他?
顾钊庭继续向前走。
成年后离家立业的他渐渐多了起来。
顾钊庭记得,直到这时自己和阮明棠的关系都没有闹僵。
直到那场车祸,阮冬棠变成了植物人。
“你忘记车祸后,我经历了好几次鬼门关,病危通知书也下了一次又一次,甚至腿上、手上现在还有钢钉吗?”
当时在病房,阮明棠满眼失望地问。
是啊,明明两个人都受了重伤。
明明两个人的病房所隔不远,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去看过阮明棠。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那些盯着顾氏,处心积虑想抓他软肋的人不再伤害她。
可是到头来,伤害她最深的反倒是他这个从小最亲近的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所有的风雨,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阮明棠好似出现在眼前,她看着他,还是那样伤心,那样痛苦。
“你不告诉我,是觉得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阮明棠苦涩地问。
“不是的。”顾钊庭摇头。
“我只是想保护你,只是我搞砸了。”顾钊庭懊悔不已。
“没关系,我会原谅你,原谅我们之间所有的欺骗、憎恨、痛苦……”
阮明棠轻轻地说。
“哥哥再见了。”她的身影消散。
“明棠!”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席卷了顾钊庭,他痛苦地大喊。
可眼前哪里有什么阮明棠。
只能继续向前走。
最后,顾钊庭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
他慢慢地推开。
一幅巨型肖像画出现在眼前。
顾钊庭轻手轻脚走进去,好似害怕破坏了眼前的一切。
肖像画前的桌上,还端端正正地摆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