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忍住眼泪。别哭。别多添一个笑话。谢天谢地,医院的保安赶来将我们分开。也将我从一生中最狼狈,最悲惨的地方带走了。其实在苏颖刚进律所,他们还是清白、不用避嫌的时候,裴景曾多次跟我提起她。「新来了个小姑娘,皮得不像话,真拿她没办法。」他说这话时像是烦恼,眼中却带着笑意。「暮冬,她真像你小时候,我都不忍心罚她。」就算是...
其实在苏颖刚进律所,他们还是清白、不用避嫌的时候,裴景曾多次跟我提起她。
「新来了个小姑娘,皮得不像话,真拿她没办法。」
他说这话时像是烦恼,眼中却带着笑意。
「暮冬,她真像你小时候,我都不忍心罚她。」
就算是这样,我没有怀疑他。
直到苏颖一次次越线挑衅。
她出租屋停电的时候,哭着打电话给裴景;在应酬上喝醉后抱着裴景不撒手,让裴景不得不照顾她一晚上;在庆功宴上大胆地将奶油涂在裴景脸上然后亲上去,惹得同事围着起哄……
为了她,我一次次和裴景争吵。
我以离婚威胁,要裴景辞退苏颖。
裴景揉着眉心,语气烦恼:
「暮冬,苏颖只是孩子气,你过去也是这样天真,应该最能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容不下她?以这样的理由辞退一个小姑娘,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他眼中是深深的失望,仿佛不认识我了似的。
「暮冬,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刻薄?」
11
在频繁的争吵里,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僵。
我开始抑郁,整夜整夜失眠。
每次疲惫得想离开的时候,年少的裴景总会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他长身玉立站在雪地里,手心温暖,看着我的眼眸干净又缱绻。
他还是阿景吗?
我的阿景,怎么会舍得这样对我?
我离不开他,只好怀疑自己。
真的是我多疑吗?
他们是清白的吗?
我是不是该大度一点?
不过不管怎么吵,裴景都不肯离婚,我也下不了决心,我们就这样纠纠缠缠。
直到今年盛夏,我去医院拿检查报告,出来就碰上了裴景。
电梯口人潮拥挤,他一手搂着苏颖的腰,一手护着她的肚子,生怕别人碰着了她。
那份小心翼翼的珍惜,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隔着人群,抓着胃癌诊断书,握着发出忙音的手机,在 40 度烈日的烤灼下,无论怎么深呼吸,牙关还是颤抖得止都止不住。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他们在一起。
所有的自我安慰、心存侥幸,在那一刻,被击得粉碎。
12
裴景看到我的一瞬间,只剩下慌乱和震惊。
我丢掉了这些年的懂事体谅,一巴掌打在那张我曾经深爱过的脸上,含泪质问他: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清白吗?」
还没等我问出一个答案,苏颖冲上来狠狠给了我一耳光,打得我懵了几秒。
她用娇小的身体气势汹汹地护在裴景面前。
「你凭什么打他!」
小时候,我和裴景打过很多架。
所有人都知道,打了裴景不要紧,但要是打了我,裴景一定会疯了一样跟他们拼命。
我还从来都没有被这样打过。
我被怒火裹挟着,等回过神来,已经很不体面地和苏颖撕扯在了一起。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裴景想把我们分开,拉扯中,苏颖跌坐在地上,痛苦地哀叫一声。
裴景下意识地将我推开,然后紧紧把苏颖护在身后。
他语气急躁:「暮冬,都是我不对,可是苏颖怀了我的孩子,你这样会伤到她的……别闹了,好不好?」
我的心仿佛被利刃狠狠洞穿。
因为那件事,我早已不能怀孕了。
我以为这是我和裴景共同的伤疤,不愿提及的痛点。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原地。
他自有他新的天地。
胃里一阵绞痛。
嘴唇也磕破了,口齿间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我恍惚想起,曾经的我咬到舌头裴景都要心疼半天。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有的在议论纷纷,有的举起手机拍摄。
苏颖被护得很紧,只有我毫无防备地站在那里,被镜头和流言包围。
至少不能哭出来吧,我想。
我死死忍住眼泪。
别哭。
别多添一个笑话。
谢天谢地,医院的保安赶来将我们分开。
也将我从一生中最狼狈,最悲惨的地方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