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焕忍不住蹙眉。

堂堂男子汉，竟这般没出息!

萧沁儿将头垂得更低，她摇了摇头，下唇几乎快要被她咬出血。

“那为何要抖成这样?”

萧沁儿额上渗出一层细汗，后背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汗水浸湿。

她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颤音：“回王爷，小的……怕冷。”

萧沁儿几乎快要哭出来，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怎就怕成这样!

但只要一看见莫云焕，她就会想起那晚的遭遇。

她没办法镇定，她怕他，怕得要死。

这撇脚的理由惹得莫云焕失笑。

果然，侯府的下人就是不能跟他手下的士兵相比，这样瘦小的身子，只怕连刀都拿不稳。

罢了，他懒得跟一个小厮计较，抬脚正准备离开。

清风拂来，幽香暗涌。

那晚的记忆忽然闪现在脑海。

莫云焕浑身猛然一怔，深邃的眉眼似淬了寒冰，他转身，再次看向萧沁儿。

“抬起头来。”

湿润的睫毛猛然一颤，萧沁儿头垂得更低了。

“抬起头!”耳边，男人的声音逐渐不耐。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萧沁儿胆怯地抬起头，却是不敢正视他。

莫云焕盯着眼前的人儿，一双剑眉瞬间蹙起。

一身粗布衣裳，应当是府里最下等的小厮。偏这小厮生得白嫩，那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剥了壳的鸡蛋，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花瓣似的唇含娇带怯。

这世上，怎会有男子生得这般好看?

绕是见惯了美人的莫云焕，此时竟有些愣愣失神。

半晌后，他语气略微松了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嘴唇一张一合，萧沁儿声音极小：“小的……叫萧双。”

可莫云焕还是听清了。

“萧双?”他呢喃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抬起头，正视本王!”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萧沁儿咽了咽口水，缓缓抬眸，湿润的眼眶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胆怯。

莫云焕深邃的眉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似淬了冰刃似的寒冷。

现实与梦境相重合，这双眼睛与那晚的眼眸一样，一样的干净，一样的胆怯，莫云焕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双眼睛。

可面前的人分明是个男子……

莫云焕眉头紧蹙，神色愈发冰冷。

四目相对，萧沁儿有种错觉，他好似能看透她的一切。

巨大的恐惧感将萧沁儿吞没，她终是强忍不住，苍白瘦小的脸蛋愈发白皙，一滴泪珠悄然滑落。

脑海中，无数凄惨的结局一闪而过。

她此番无比后悔，木匣子中的钱她一笔一笔攒了很久，可她一直没舍得花。

倘若还有机会，她定要将那笔钱妥善分配。

莫嬷嬷待她极好，她应当孝敬她一份的。

冬梅待她也好，她也应当答谢她的。

还有……还有齐铭，她哥哥的安葬费是他替她还的，她还没机会还给他……

越想越觉得难过，萧沁儿竟忍不住抽噎了两声，眼泪吧嗒吧嗒的落。

干净纯洁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眼前的人儿哭得梨花带雨。

他还没把她怎样，她竟先开始哭了……

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莫云焕内心莫名开始烦躁，最后，他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看着莫云焕渐渐行远的身影，萧沁儿有些不可置信。

他就这样放过她了?

莫非，他那日根本没看清她的样子?

摊开掌心，萧沁儿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方才，莫云焕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把她碾碎，可为何，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萧沁儿想不通，内心愈发觉得不安。

……

回了东厢院，莫云焕站在云轩房内，目光忽然被门扉上几道抓痕吸引。

莫云焕神色一滞，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瘦弱颤抖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日的情景。

滚了滚喉结，莫云焕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想，许是那媚药留下的后遗症，毕竟，那样大的剂量，他能强忍一日便是极限，哪怕解了毒，体内定然也会有残留。

思及此，他好像有了正当的理由，目光再次看向那几道抓痕。

敲门声响起，莫云焕瞬间回过神来。

“进。”

玄武推门而入。

莫云焕问道：“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玄武道：“都查清楚了。”

莫云焕转身走向书桌，掀了衣袍落座，声音不冷不淡：“说。”

玄武道：“王爷那日遇见的小厮，确实是咱们侯府里的下人，名字也不假，就叫萧双。平日里主要负责洒扫府中的院子，十三岁时卖身入府，一直安分守己，未有任何劣迹。”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莫云焕不假思索地问道：“进府时可有验身?”

玄武道：“秦管家亲自验过的，错不了。”

莫云焕眉目微微凝滞，难道是他看错了?

旋即，他又将这个想法否决。

不可能，那双眼睛，还有她身上的味道，他绝不可能记错。

他又问：“家世可调查清楚了?”

玄武回道：“父母早逝，家中原有个孪生妹妹，叫萧沁儿。听说两年前不幸被山洪卷入其中，也去世了，家中就仅剩下他一人。”